
釣魚城,一座背靠釣魚山三面環水的城;一座因為700年前的一場戰爭而被無數文人墨客感嘆書寫的城。在這里,媒體人也是詩人的趙曉夢,在花費10余年時間收集鉆研史料的基礎上,伏案半年,創作出1300行的長詩《釣魚城》。
藝術創作往往藏而不露,“用意十分,下語三分”。《釣魚城》作為首部反映改變世界歷史的“釣魚城之戰”長詩作品,它既不單純地回溯歷史,也不止步于喻景抒情,而是“試圖以詩歌的形式,還原發生在中世紀中國大地上的這場較量,跟隨歷史的當事人,見證正在發生的歷史”。
這是一座攻不下的城
意象,作為詩人情感思想的對應物,可通過情感的驅動,化物體的靜態為動態,使其具備一種流動的美感,構建動態美的畫面,使詩歌愈加清新、活潑、充滿生氣。在趙曉夢的筆下,意象被精心設計,江風、暴雨、山河、草木、大雪的一言一語都被精心雕琢與裝飾,“牧群和鳥群重新定義飛禽走獸,/河流忙著糾正山脈方向。”咆哮的旋風、奔飛的禽鳥、澎湃的河水,還有慟哭的游魚,一切都是流動的意象,凝練的詩句引發讀者無限遐想,讓人身臨其境,如癡如醉。
在這座攻不下的城面前,希望、失望、欣慰、自責、痛苦、不舍以及抗爭的復雜情感蘊藏在巴蜀之地濕熱的風中,久飄不散。
這是一條阻不斷的江
“再給我一點時間。我得給自己/尋找一個敞開的城門。”守城將士余玠如是說。被嘉陵江、渠江、涪江三江環繞的釣魚城城池星羅棋布,互為聲援。余玠與冉琎、冉璞兄弟構建了依山為點,以江為線,層次分明的山地城池防御體系。在這條涌流不息,時間阻不斷的江邊,他們曾“用石頭的城釣魚。用內水外水做魚餌/用山的形狀做成魚竿,用激流和懸崖/做成釣臺,用垂直陽光做成宮殿的/護城河,以十年為期,/筑出‘川中八柱’、八十三堡壘的/死亡容器,收納順江而下的魚尸”。最后卻只能落筆于“從釣魚者到被釣者”的悲哀。在那羸弱不堪的南宋,固守釣魚城36年的將士在詩人筆下有著他們的豪氣與擔當,也有因無法幫皇帝“釣起”江山的遺憾與懊惱。
杜夫海納曾說:“意義產生在人與世界相遇的時刻。”詩歌中的隱喻意義來自一種頓悟,《釣魚城》中的隱喻不是一種謎語式的修辭手段,而是一種直接認同。“與大魚搏斗,你得學會巧妙周旋/像太極,發出四兩撥千斤的力量/甚至假裝妥協,假裝把自己置于險境/直到大魚咬牢這石頭城做的釣魚竿。”大魚、搏斗、石頭城,隱喻的是一場戰爭中的曲折智慧,構筑的是一幅從容、寧靜和優雅的畫面,歷史,在詩人語中變得詩意。
這是一首沉郁的悲歌
“再給我一點時間。一城人的心跳/嚴重脫水。寒冷和干旱坐實了/我們的饑荒。”“再給我一點時間”作為第三章的開篇,我卻不敢重讀這句話,因為此時的釣魚城已禁不住絲毫摧折。有人曾言三面環水的釣魚城半島是一座“糧倉”。山麓田地面積廣闊、水源豐富,“春則出屯田野,以耕以耘;秋則運糧運薪,以戰以守”。但詩人通過史料考據,“兩千人一年的口糧養不活17萬人避難的釣魚城”。連續的秋旱冬旱,哀鴻遍野的現實將主帥王立逼入了絕境。
陳超在勾勒上世紀90年代末詩歌想象力的種種新變時判斷:“我對未來先鋒詩歌走向的瞻望,也不會離開以上的歷史想象力的向度。”《釣魚城》中詩人個人化的“歷史想象力”,試圖超越詩人群落的分化及流行的詩學標簽,撥開紛亂的表象。關于王立、熊耳夫人、李德輝等人的功過是非爭議持續至今,“美麗憂傷的故事”各種版本呈現。“我必須糾正這些錯誤,必須創造/新的身份認同,為泛黃的記憶撥出江風的雜念。”歷史的詩意想象,讓歷史更動容。
如今,悠悠釣魚城,靜靜地矗立在三江交匯之處,替世人銘記著那些守護國家、保衛家鄉的英雄。從合州軍民身上,我們看到了中華民族永久不變的愛國主義精神,在歷史的長河沖刷了近千年,仍熠熠生輝。
作者趙曉夢,如今供職封面新聞、《華西都市報》。談到為何要寫這樣一部長詩,他說:“我寫釣魚城,不是去重構歷史,也不是去了解歷史,我要做的,就是跟隨歷史的當事人,見證正在發生的歷史。”歷史在《釣魚城》馬蹄聲狂、糾結掙扎、呼嘯滄桑的詩語中被反復咀嚼、回味與升華,因為只有這沉郁的悲歌,方能讓人久讀不棄,與詩人一道陷入歷史的回溯與現實的遠眺。
(作者單位:西南大學新聞傳媒學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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